●第七章 溫柔
舒適的臥房內，焱罡赤腳踩在黑色狐皮的地毯之上，他以舒適的坐姿霸氣的倚在沙發上，聽著玄楓的匯報。
玄楓花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便把該講的講完了，空間陷入沉默，焱罡沒有指示玄楓退下，而玄楓還有話要說，所以她看著焱罡。
「還有其他事？」焱罡這樣問了。
玄楓握緊拳頭，她壓抑著自己的情緒，道：「為甚麼要殺了所有人？你明明可以只帶走我。」
「我當時只下令帶你過來。」焱罡挑眉，他道：「但我並不否認這是我的責任。」
原以為焱罡對於屠村這件事情不甚在乎，玄楓甚至認為自己會遭到冷嘲熱諷，但焱罡正面面對了質問，這是玄楓始料未及的。
「我以為你根本不在乎……」淚滴自玄楓的臉頰滑下，玄楓胡亂地擦了自己的淚水。
玄楓如大海般湛藍的演起了水霧，翻江倒海的悲傷颳起了暴風雨，晶瑩的淚水潸潸落下，弄濕了衣襟，我見猶憐。
「我只是負起我應負的責任。」焱罡的語調稍稍放緩，他隨即道：「所以你隨時有權利挑戰我並殺了我。」
玄楓忍不住問了心中的疑惑：「你對其他被你傷害的人也是一樣嗎？」
焱罡從沙發上坐正，道：「我會對所有我造成的傷害負責，但前提是對手有這個實力挑戰我。」
玄楓默然，她站在原地，不知為何，她覺得自己終於被允許可以哭了，她哭得抽抽噎噎的。
在仇人面前哭是不允許的，但也許焱罡與那種以殺人為樂的魔不一樣。
玄楓悄悄的在心裡下了註解。
焱罡從沙發上起來，他體貼的將空間留給玄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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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楓知道，自己是受了焱罡的庇護，所以她才能在這高手雲集的第二魔都甚麼事都沒有。
玄楓在第二魔都與第三魔都邊界的城牆上陷入沉思。
那日在焱罡面前無法控制眼淚，焱罡甚至還把空間留給她，這樣的溫柔簡直不像一個魔尊對一個仙人的態度。
玄楓知道，自己於魔界不過是一個工具，焱罡為何會對她這樣一個工具上心？
玄楓也知道，自己對焱罡無緣由的在意一天比一天濃厚，即使兩人天天見面說著工作上的話題也一樣。
「大姊，你在主城有沒有被欺負？」
身旁傳來元元的聲音讓玄楓從思緒中抽離。
玄楓回頭，只見元元與球球一臉擔憂地看著她。
「我沒事，為甚麼這麼問啊？」
球球與元元互相把對方推出來，最後，球球打破沉默道：「聽說你都會在焱罡魔尊的房間裡匯報，我們還聽說……有一次焱罡魔尊先出來，你過了很久才眼睛紅紅的出來。」
「那是誤會！」玄楓被這流言弄得措手不及，她趕緊道：「我沒事！甚麼事都沒有！」
球球與元元對看了一眼，球球道：「大姊在魔界是委屈的，所以如果有甚麼我們能為你做的……」
玄楓氣得笑了出來，她道：「你們是相信我還是相信流言？」
「當然是相信妳啊！」
玄楓彎下腰以配合元元的身高，她雙手並用捏了元元的臉頰，道：「我說沒事就真的沒事，好嗎？」
「對不起！大姊！」元元與球球同時道歉。
「好了，我們也得開始工作了。對面又有敵人出來了。」玄楓率先御劍以雷霆之勢到了結界外。
「等等我們啊！」
元元與球球同時跟上，三人欲要重複這些日子以來的工作，卻被魔群中的一道人影震懾。
一頭赤色長髮被高高豎起，那蓬鬆的髮在煙塵中飄飛著，他一身黑色的鎧甲在明明沒有光線的沙塵中閃爍。
來者，熾烙。
熾烙嘻嘻笑著，他道：「早跟焱罡說過了，自己的東西就要保管好嘛！放在這種都是沙的又鳥不生蛋的地方會被撿走的。」
魔群沒有動作，他們彷彿在等自己的主帥有所行動，熾烙說完話，一道氣勁掃向球球與元元，兩人應聲往後飛，撞在第二魔都的結界上落了下來。
「這下礙事的人都走了。」熾烙再度嘻嘻笑著道：「好久不見了，仙子姊姊。咱們好好認識認識。」
正當熾烙在一瞬間就閃身到了玄楓面前，抬起手欲要摸向玄楓之際，一股令玄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威壓感自後方傳來。
下一瞬，兩道氣勁互相交鋒，誰也不讓誰，氣勁強勁的橫掃四方沙塵，很快地，周遭的沙丘地形在變化著。
玄楓退到氣勁掃不到的後方，也就是焱罡身後。
「呿，無聊死了，不玩了！」熾烙收起氣勁。
地面上，雙方身前數尺，一道狹長的裂縫被氣勁切割而成。
岩石還在崩落，隨著雙方停手，裂縫漸漸因岩石崩落大開，熾烙一跺腳，地面傳來一震轟鳴，一道峽谷儼然生成。
「我說啊，」熾烙站在對面的崖頂，他拿起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上的菸桿，吞雲吐霧的道：「我才懶得理你為甚麼放玄楓一個人到這邊界來，但只要她在邊界，你就必須時時看緊了。因為我隨時會出現奪取她。嘻嘻嘻。」
嘻笑聲中，熾烙的身影消失在沙塵中，隸屬第三魔都的魔群也跟著退到他們的結界內。
焱罡轉身看向玄楓，他赤色的眼眸寫滿了玄楓不懂的情緒，只聞他道：「我的命令沒有變化，繼續在此殺敵。」
說完，焱罡閃身出現在遠方第二魔都的城牆上，在那裏，曼陀正恭敬的迎接他。
焱罡消失在城牆上，玄楓望著那邊許久，才被幾聲咳嗽聲驚得想起元元與球球兩個被熾烙的氣勁掃到的人。
「你們還好吧？要不要緊？」
玄楓趕緊去扶元元與球球，卻被前者拒絕。
「你先看球球，他傷得比較重。」
「咳咳，好痛啊！」球球被玄楓扶起後，痛得大叫，他嘴角溢著血，道：「這傷勢不靜養十天半個月是回復不了的。元元，你也一樣吧？」
元元勉強地站起身體，道：「是啊，工作得停下來了。不知道會怎麼樣。」
三人緩步走回城門口，只聞侍衛道：「魔尊大人有令，三位大人的清理工作會在傷勢都痊癒之後再度展開，在此之前請安心靜養。」
三人聞言都鬆了口氣，元元與玄楓扶著球球前往他們的住處。
「謝謝大姊，到門口就可以了。」球球強撐著精神開了門，對玄楓道謝。
元元張大嘴巴指著後方，只見焱罡就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。
沒有威壓、也沒有戾氣。
應該是安全的吧？應該啦！
玄楓這樣想著，就聞焱罡道：「我有事找你。」
球球與元元跪下行禮，只見焱罡緩步走來，他示意玄楓跟上，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玄楓用眼神與球球元元道別，她快步跟在焱罡後頭。
不知為何，焱罡明明用走路的速度緩慢的行動，但玄楓卻要運勁快走才能跟上焱罡。
這就是兩人的差距。
玄楓在心中苦笑，雪仇原本就不大可能，但在親眼見識過差距之後，玄楓就覺得自己更不可能了。
能活下去就不錯了。
玄楓只能這樣想。
如果太過弱小，個人恩怨就顯得不那麼重要。
兩人停在哨塔上方，焱罡轉過身來問道：「你還沒開始煉丹吧？」
「還沒有。」玄楓一怔，她選擇照實回答。
「我想你也注意到了，不論是仙是魔，大家都有戰甲，但在我給你的物品裡面並沒有這一項。」
玄楓靜靜地等焱罡說下去，焱罡繼續道：「那是因為戰甲是貼身之物，必須經由自己煉製來慢慢培養。」
「這裡是魔界，不是人間也不是仙界，戰甲這種東西的培養最是依賴外界的環境條件。所以你在這裡注定沒有最好的防禦手段。為此，如果你能在恢復力上著墨是再好不過了。」
玄楓總算知道焱罡想做甚麼了，但眼下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。
「即使如此，煉丹也相當依賴外在的環境條件，我之所以不敢煉就是因為怕走火入魔。」
焱罡負手而立，他道：「你必須學會為自己創造環境。」
留下這句話，焱罡消失在原地。
玄楓表情訝異，她靜靜的唸著：「為自己創造環境？」
(續)
Xelia 2024/03/15初稿
Xelia日和 